十二生肖：你的“守护神”与哪位古人一样？

作者：赵运涛

作者简介：赵运涛，北京师范大学古典文献学博士，现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文学院教师、文学系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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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生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十二生肖的来源，有哪些说法？传说中，十二生肖的排序是怎么确定下来的？作为十二生肖的十二种动物符号，它们都有什么象征寓意？古代有哪些名人，与你有相同的生肖？

十二生肖在古代有很多叫法，如十二禽、十二兽、十二神、十二物、十二虫、十二属，等等，民间俗称十二属相。十二生肖是中国悠久的民俗文化符号，十二种动物依次为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原来人们认为最早记载与今相同的十二生肖的传世文献是东汉王充的《论衡》，而1975年在湖北云梦睡虎地出土的一批秦简中，发现已经有十二生肖了，这就将十二生肖出现的时间上推了约三百年。然论其起源，仍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的说源于二十八星宿，有的说源于十二辰，还有的说从图腾崇拜转化而来，也有外来说，等等。

关于十二生肖的排序，后人的解释也是大费周折。有的说与阴阳五行有关，有的说与动物的活动规律有关，如“子时”老鼠最活跃，“丑时”牛开始反刍，“寅时”常听到虎啸，“卯时”兔子出窝，“辰时”多晨雾，疑似龙在其中，“巳时”蛇出洞，“午时”太阳最烈，与马的烈性气质相当（地支与马联系在一起可能相当早，如《诗经·吉日》曰：“吉日庚午，既差我马。”），“未时”适合放羊，“申时”是猴子喜欢的时间段，“酉时”鸡回窝，“戌时”狗开始活跃，“亥时”猪拱槽，等等。这可能是十二生肖排列先后的较为合理的推测。

明代朱瞻基绘《苦瓜鼠图卷》，故宫博物院藏。苦瓜与老鼠都是多子的象征。

十二生肖中，每一种动物都是一个象征符号。

鼠 老鼠是聪明的象征，尤其在保全性命上，老鼠更是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智慧和才能。苏轼的《黠鼠赋》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只老鼠钻进袋子出不来，就先叫，把人吸引来，然后装死，等人把它倒出来，马上就逃跑了。老鼠还象征富足，民间常说“仓鼠有余粮”，家里有粮食，老鼠才会多，所以在吉祥文化中，人们又反过来认为，老鼠多，是家庭富裕的象征，一些地方甚至将老鼠奉为“财神”。老鼠还是多子多福的象征，据说一只母老鼠一年可生育5 000只左右幼鼠，因而民间常将鼠作为生殖崇拜的象征。在吉祥画中，几只老鼠嗑瓜子，就象征着多子，老鼠与葫芦、葡萄、石榴等多籽植物也可组成具有这样象征寓意的吉祥图案。老鼠嫁女的年画和剪纸，也表达的是多子多孙的美好愿望。

古代属鼠的名人主要有：陶渊明、魏徵、骆宾王、王之涣、杜甫、刘禹锡、白居易、蔡襄、李清照、戚继光、郑成功、龚自珍等。

唐代韩滉绘《五牛图》，故宫博物院藏。目前所见最早作于纸上的画作。

牛 中国是农耕文化，因而中国人对牛感情很深。牛是吉祥的象征，古人用牛祭祀，用牛的肩胛骨占卜，牛具有沟通天人的作用。牛是力量的象征，一些地方往往喜欢以牛头、牛角作装饰，祈求用牛的强壮和力量禳灾避邪。《西游记》中的牛魔王，本相是一只大白牛，本事高强，可以与孙悟空相匹敌，被称为大力王，“四海有名称混世，西方大力号魔王”，“大力”二字，正是体现了牛的特征。牛还是踏实与奉献的象征，《左传》记载，春秋时期的齐景公特别爱自己的小儿子，他常常俯身扮成牛和自己的儿子做游戏，这就是鲁迅说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中的“孺子牛”的典故。

古代属牛的名人主要有：霍去病、苏武、刘备、孟浩然、王维、李白、柳宗元、范仲淹、苏轼、顾炎武、谭嗣同等。

清代马负图绘《虎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清人绘的一只胖胖的老虎，样子虎头虎脑的。

虎 虎作为百兽之王，常被民间视为勇猛、阳刚的象征，所谓虎虎生威，百兽震恐。所以古代“虎”的符号经常与军事有关，如虎旗、虎符、虎将等，都是取虎威猛的寓意。虎还有庇护和辟邪的象征寓意，《山海经》中记载西王母早期的形象：“人面虎身……豹尾虎齿而善 啸，蓬发戴胜。”西王母与虎有关，而西王母又是掌管不死药的，可以使人长生，所以古人认为虎可以庇护小孩子成长，满月时要给小孩子戴虎头帽，穿虎头鞋等。

古代属虎的名人主要有：张衡、阮籍、顾恺之、张九龄、归有光、宋濂、汤显祖、唐伯虎、文徵明、李时珍、魏源、严复等。

清代冷枚绘《梧桐双兔图》，故宫博物院藏。

兔 兔是月亮的象征，汉代刘向《五经通义》说：“月中有兔与蟾蜍。”这是认为月中有兔子和蟾蜍两种精灵。在西汉帛画中，月亮上确实有一只大蟾蜍，旁边还有一只奔跑的兔子，那么，这只兔子是如何到了月亮上的呢？闻一多在《天问·释天》中指出，最初的神话传说中，月亮上实际只有一只蟾蜍，“兔”完全是出于读音的误会。“盖蟾蜍之蜍与兔音易混，蟾蜍变为蟾兔，于是一名析为二物，而两设蟾蜍与兔之说生焉。”但发展到后来，大概人们喜欢兔子而不太喜欢蟾蜍这种动物，“玉兔”的形象就逐渐压倒蟾蜍，成了月亮的代称。

兔还是善良的化身，它几乎和其他任何一个生肖都能“合得来”。在汉画像石中，兔和牛同处一个画面上；古人常说“蛇盘兔，必定福”，认为男属蛇、女属兔是最为理想的婚姻。兔子行动敏捷，“动如脱兔”，人们希望马像兔子一样快，所以飞兔、赤兔等马皆以兔命名。在婚姻上，古代还有“青兔黄狗古来有，万贯家财足百斗”的说法，认为属兔和属狗的婚姻也很般配，等等。

古代属兔的名人主要有：曹丕、司马昭、李靖、狄仁杰、苏辙、郭守敬、戴震、段玉裁等。

南宋陈容绘《九龙图》局部，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藏。龙爪持龙珠。

龙 龙集牛、马、虎、鹿、骆驼、蛇、兔、蜥蜴等动物的特征于一身，它不是自然界的生物，而是人们创造的动物形象。龙是男性的象征，《周易》中把“乾”作为男性的象征，而乾卦即是“龙卦”。龙是皇权的象征，帝王常常宣称自己是“神龙在世”，是“真龙天子”，以此来博取人们的信任和支持。龙还是成功的象征，“望子成龙”是中国人的传统观念，考试高中则称“跳龙门”，等等。龙还是中华民族的象征，华夏儿女都是“龙的传人”。

古代属龙的名人主要有：刘向、扬雄、班固、李商隐、温庭筠、朱元璋、王阳明、蒲松龄、纪昀等。

唐代《伏羲女娲图》。伏羲、女娲均人面蛇身交尾，周围有日月以及二十八星宿。

蛇 在中国神话中，人类的始祖女娲和伏羲均为人首蛇身，可见蛇地位之高。在上古时期，蛇是通神的象征，《山海经》中山神往往都要拿着蛇，蛇是神的标志。蛇还是青春永驻的象征，古人看到蛇蜕皮，认为它能死而复生。蛇还是吉祥的象征，《诗经》中的《斯干》说梦到蛇是一种吉祥的预兆。闽越人对蛇极为崇拜，福建简称“闽”，便是门里奉蛇的造型。

古代属蛇的名人主要有：孔融、陆机、王羲之、祖冲之、周敦颐、黄公望、徐渭、于成龙、林则徐、章炳麟等。

唐代韩干绘《照夜白图》局部，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此马名“照夜白”，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坐骑。

马 古人崇拜马，《山海经》中有许多“人面马身”“马身龙首”的神灵。马奔越驰骋，飘逸的造型象征狂放不羁、气势非凡。《易经》云：“乾为马。”马还是君主的象征。正因为马有这些特征和寓意，历代君主将帅都以拥有骏马为荣。传说周穆王有八骏，秦始皇有“追风”，项羽有“乌骓”，唐太宗钟爱“六骏”——飒露紫、拳毛騧、青骓、什伐赤、特勒骠、白蹄乌，他将这些马的造型刻在昭陵以表彰战功。古代的很多大诗人也都赞美过马，如杜甫《房兵曹胡马诗》曰：“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老杜喜欢的是瘦马。古代的很多著名画家也喜欢画马，如唐代的韩干专门给唐玄宗画马，他被誉为“画马鼻祖”。

古代属马的名人主要有：张良、李世民、康熙、章学诚、康有为等。

明代朱瞻基绘《三羊开泰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寓意“三阳开泰”。

羊 羊是人类最早驯服的家畜之一。羊是吉祥的象征，许慎《说文解字》曰：“羊，祥也。”在铭文中，“羊”字往往直接代替“祥”。明清木雕、瓷器中多有“三羊开泰”的图案，描绘母子三只羊在红日下的纹图，象征祥瑞安和。除了“三羊开泰”，还有“五羊”的说法，广州就是五羊之吉。传说有五个仙人带来了五只羊，带来了五谷丰登和祝福，广州将“五羊”奉为五谷之神，广州也被称为“羊城”。

《诗经》中有一篇《羔羊》，国君让大臣穿上洁白柔顺的羔皮衣服，是希望他们的品德操行如同羔羊那样，节俭正直，表里如一。还有一篇《羔裘》，也以羔裘朝服为喻，认为君子应该具有正直刚强的美 德。可见在人们心目中，羊还象征中正和平、刚柔相济。羊又是子女孝顺的标志，有一个成语叫“羊羔跪乳”，小羊羔在吃奶的时候跪在母亲面前。此外，羊还是美善的象征，《说文解字》对“美”的解释为：“美，甘也。从羊，从大。”古代视羊为“德畜”，善群、好仁、死义、知礼。善群指羊喜欢聚群；好仁指羊善良，有角但不好斗；死义指羊被宰前很安静，视死如归；知礼指羊羔跪乳，不忘母恩。

古代属羊的名人主要有：曹操、卢照邻、贺知章、元稹、杜牧、杨玉环、岳飞、司马光、欧阳修、曾巩、王夫之、焦循、曾国藩、李鸿章等。

清代沈铨绘《蜂猴图》，故宫博物院藏。蜜蜂与猴子组合，寓意“封侯”。

猴 一提到猴，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顽皮、聪明，“猴精猴精的”是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正是它的品性。此外，因为猴与“侯”同音，猴还是侯爵的象征。在吉祥画中，猴子骑马，寓意“马上封侯”；猴向枫树上挂印，寓意“封侯挂印”。猴爱吃桃，桃子象征长寿，民间剪纸也常见“猴桃瑞寿”图案，猴子与“仙桃”组合在一起形成长寿的寓意。另外，明清时期，随着《西游记》的传播，美猴王孙悟空的形象深入人心，猴子也逐渐有了神通广大、不畏强暴等象征寓意。

古代属猴的名人主要有：司马迁、武则天、韩愈、辛弃疾、文天祥、徐达、袁崇焕、阮元、孙诒让、左宗棠、黄遵宪等。

宋代李嵩绘《明皇斗鸡图》，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藏。

鸡 鸡象征光明，太阳东升西落，而鸡则早鸣晚栖，因啼叫而唤出太阳，所以人们往往将鸡和太阳联系起来。《太平御览》引《春秋说题辞》称：“鸡为积阳，南方之象。火，阳精，物炎上。故阳出鸡鸣，以类感也。”鸡和太阳都属于火，以类相感，所以太阳一出，鸡就叫。雄鸡勇斗，《风俗通》曰：“以雄鸡着门上，以和阴阳。”《花镜》曰：“雄能角胜，目能辟邪。”鸡还被看作有辟邪的神异，古人结拜兄弟时宰雄鸡，在酒里滴鸡血，对天发誓，将血酒饮尽。此外，“鸡”因为谐音“吉”，常被作为吉祥元素。在吉祥画中，画一只站在石头上的大公鸡，就是“室上大吉”之意；因为公鸡打鸣，画一只大公鸡与牡丹，寓意又是“功名富贵”，等等。

我们熟悉的一个词叫“金鸡报晓”，金鸡在古代也是一个重要的符号。古代在大赦天下的时候，其仪式是立一长杆，杆头设一黄金冠首的金鸡，口衔绛幡，把罪犯带到金鸡下面，宣布赦免的命令，所以金鸡又象征着大赦。李白《流夜郎赠辛判官》诗曰：“我愁远谪夜郎去，何日金鸡放赦回。”正是取此意。《水浒传》第七十二回，燕青引宋江见李师师，李师师款待他们，并在席间唱了苏东坡《念奴娇·赤壁怀古》。宋江乘着酒兴，填写了一首词呈给李师师，其中有这样一句：“六六雁行连八九，只待金鸡消息。”这里的金鸡，也是大赦之意。六六三十六，八九七十二，加起来正好一百零八。宋江传达给李师师的意思是自己与众兄弟想获得招安，获得赦免，希望李师师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上驾。明白了“金鸡”的这一符号寓意，才能明白宋江的意图。总之，在古代，鸡是极为吉祥的一种形象。

古代属鸡的名人主要有：杨坚、李隆基、颜真卿、郭子仪、寇准、王安石、苏洵、黄庭坚、张居正、郑板桥、张之洞、梁启超等。

南宋《犬戏图》，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狗 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象征忠诚，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狗又象征财富，狗忠实于主人，更通人性，很多人喜欢给自己的狗起个亲昵、吉祥的名字：旺财。据说广东人和香港人最早把狗叫旺财，“旺财”也是“旺旺”的意思。狗还象征吉祥，“天狗守吉 祥”和“天狗保平安”成为对联中常用的话。

古代属狗的名人主要有：孔子、董仲舒、司马相如、李渊、朱熹、黄宗羲、皮锡瑞、洪秀全等。

宋代《二郎神搜山图》局部，故宫博物院藏。这是二郎神带领神将搜山降魔的故事，图中神将猪擒拿住了妖魔。此画一个特征是神将往往是动物造型，样子凶神恶煞，妖怪反而是美女的形象。

猪 在民间，猪被称为“福运使者”，象征富足、吉祥、富贵。在新石器时期的河姆渡文化中出土了一只陶猪，此猪头肥大，憨态可掬。我们常说“耳大有福”，崇尚大耳的习俗其实就是源于远古时期对猪神的崇拜。古代对大耳的崇拜多见于诗文，如《长歌行》中描写“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三国演义》中说刘备的长相是“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等等。

猪还是福运的象征，唐代的时候，中了进士，学子要到大雁塔题名，须用“朱笔”，于是人们常用“朱笔题名”象征高中，而因为“猪”与“朱”、“蹄”与“题”谐音，所以在民间形成习俗，亲友们给赶考的人赠送红烧猪蹄，预祝赶考人“朱笔题名”。此外，猪还是财富的象征，猪被称为“金猪”“乌金”，唐代笔记小说《朝野佥载》说：“洪州有人畜猪以致富，因号猪为乌金。”

古代属猪的名人主要有：房玄龄、包拯、方以智、毛奇龄等。

总之，这十二种动物，每一种都积淀了丰富的传统文化因素，有着吉祥的寓意。作为一个整体，十二生肖不仅被广泛应用于装饰，如著名的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还与十二地支相结合而被用于纪年。于是，每个中国人出生后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属相，属相就如同个人的“守护神”，人们往往会不自觉地对其进行崇奉，而这其中蕴含的正是人们对每种动物文化品性的认同。

本文摘录自《符号里的中国》 作者：赵运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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